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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甄散文：爷爷

发布时间：2024-03-17作者：甄甄来源：点击：

​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路上行人欲断魂，在这个缅怀的季节，我不免伤感。如今，距爷爷离世已经20年了。逝者如斯夫，不分昼夜，离开的人终会被遗忘，但我依然想用我的文字，阐述一下在我视角里的爷爷，在人世间留下一丝爷爷曾来过的痕迹。

如果要说我人生之中遇见过为数不多个性鲜明的人中，我爷爷绝对算一个。

有才干。爷爷是旧时生产队的会计，那个时代妥妥的文化人。在我记忆里，他打得一手好算盘，再难算的账目，他比划几说，什么数目都清晰明了，而且甚少出错，村里有人说，曾经试过怀疑我爷爷算过的一笔账，结果回去家里自己拿纸笔嚯嚯了半天，结果证明我爷爷是对的，十分佩服。爷爷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，每逢春节将至，他手写的对联，摆满他的小卖部门口，铺成长长的春联方队，而且很快就卖光。除此之外，他还懂得会看黄历，择吉日，我们村，甚至十里八乡有人办红事，白事，总会找到他择个良辰吉日。因此，他一直都有些少收入。可惜是他晚年得老人痴呆症。

勤劳。记忆中的爷爷，真的没有半刻闲着的人，他一生勤勤恳恳，直至晚年，他一直在经营杂货店，什么都卖，他亲手写的对联，他折的纸钱银宝，甚至是他种的菜。傍晚杂货铺不营业的时候，爷爷就拿着家伙去田里，除草淋水种菜…直到夜幕降临，才缓缓的回家。他种的一陇陇菜，长势可好了，我小时候没少吃。夜晚时分，他也不会有半刻松弛，双手要么在折银宝，要么就棒着厚厚的书本在看，也不知道他几点才睡的，反正第二天准能早早就开门营业。后来爷爷病了，住在医院留医了很多日子，杂货店是没法经营了，他才搬回我们家里一起住，天天不离药的，可他头脑清醒，依然想着赚钱，依然继续着他折银宝的功夫。直至他愈病愈重，演变为老人痴呆了，才真正的停了下来。

吝啬。或许从苦难年代走过来，我爷爷格外看重珍惜财物，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。他身上穿的衣服，都是已经补过无数次，他用的一块汗布，破洞连连，都不见他舍的换新的。他吃饭，总是把碟子里碗里的消灭得干干净净，还要用舌头把碗壁舔干净，生怕留下半粒米。听我伯父说过，他每次从城里拿货，舍不得坐车的两块钱，都是步行拉着大板车，咬着牙走完十多公里，真的真的是不辞劳苦啊。这个对于走两公里都累得不行的矫情的我来说，真的是难以想象，何况还拉着一大板车的货。不仅对自己吝啬，对别人也是，爷爷的杂货店搁着一些小零食在卖，可他是极少给我们吃的，小时候我们曾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一些出来，给他发现了，结果就是一个敲头伴随骂骂咧咧的骂声“死女包”。可即便如此，在一些紧要的事情上，他是毫不犹豫的，譬如我们的学费，记得读小学的时候，有几个学期的学费是他替我们交的。他一生勤勤恳恳，吃用极为节省，硬是积攒下一些钱，在他病重的时候，还不忘叮嘱我伯爹，这是要给我们姐妹读书的。有人说我爷爷是铁公鸡，一毛不拔，其实这是不正确的，爷爷不是真的不舍得，而是认为钱应该放在更重要的用途上。而读书，才是他认为最值得用钱的地方。在那个时候，爷爷的思想不可不谓前瞻。

傲气，脾气暴躁，固执已见、低情商。在那个年代，他算得上有才华，但同时有许多性格上的缺陷。听我伯父说我爷爷曾经在两个国家单位呆过，但因为他傲气又耿直不懂转弯，导致别人眼里容不下他，他最后也干不下来，才转行做自己的小生意。对于爷爷的臭脾气，我不谓不见识过，他真的谁都骂，骂村里的贪官，骂我同样暴脾气的奶奶，骂我懒骨头的父亲…虽说道理上他是对的，但是人情上来说，他也没能因此获得更多好处，有时候想来，不值得。也或许我太市侩了，爷爷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。

 

关于爷爷的种种个性，我也只能回忆这么多了。爷爷虽然说不上有多优秀，可是他给我更多的是正面影响，例如做人要勤劳，要积极向上，要永远有求知欲。我对爷爷是绝对的钦敬和佩服。

爷爷人生的最后三年，是在病患和痴呆中度过的。那个时候，我们一家人轮流照顾他，给他喂饭，洗澡，倒屎倒尿。照顾过病人的人都知道，这些工作不容易。我们也曾失去耐心，有时候会和他粗鲁的说话，这就应了那句“床前无孝子”的谚语。可是现在回想起，如果可以，他一个傲气的人又何尝愿意这样的活着呢？他去世的时候，是我给他喂饭时第一个发现的。他去世以后，我常常梦见到爷爷，他从病床上活过来了，又开始骂我“死女包”了，我又偷偷去拿他的零食了…梦境是那样真实，他的声音，他的重量，他的气息，完全是记忆中那个样子。梦醒来，眼角都是泪水，我的爷爷，要是真的还活着该多好，我一定愿意用最温顺的脾气面对他，愿意把他想看的电视节目都给他看，愿意把好吃的都给他…可是，我的爷爷，却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。

想起《寻梦环游记》的一句台词：生死，从来不是局限，只有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。爷爷，会一直活在我的心里。

一声轻叹，心里是微凉的安静与祥和。

 



 

作者简介，甄素玉，笔各甄甄，文学爱好者，广东江门作协会员。